继父吉老翁
吉老翁姓吉,但一点都不祥和,一年前和柔姐结了婚,搬进了她家,柔姐年方三十八,前夫几年前跌下了山崖,尸首遍寻不获,费了些时日,被判定无限期失踪,作死亡论,保险照赔。拖着三个油瓶,一男二女,个个年幼,死鬼老公留下了巨额的保险金,生活是不愁的,就是寂寞了点,少了个可以依赖的肩膀。吉老翁其实也不老,五十出头,在外名声也不错,阿柔原想吉老翁有年纪,应该更懂得体贴,许了身子给他,更让他连同独子阿费住到自己五房式的屋子里来,以为彼此都有个照应,互辅各自的缺憾。
这大房子原是柔姐的死鬼老公和兄弟阿通的联名产业,阿烈失踪后改成柔姐与大伯联名,大伯兄弟情深,也就不曾计较过,开始时孤儿寡母,鳏夫独子两家六口倒是合融,可惜相处了不到三个月,吉老翁父子的劣品真性情便渐渐露了馅,先是饭桌上不许柔姐的孩子共餐,接着三个孩子都被赶到了佣人房,阿费却自个儿独占了三间,一间睡觉,一间喝酒看戏再加不时带不同的女伴回来开炮,还有一间闲着,因为并连的厕所大间些,方便他方便。
继父的承诺
这一切,柔姐看在眼里,虽然也微微觉得不妥,但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个男人,也只好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,任由吉老翁和独子阿费肆意胡搞。吉老翁外强中干,生意做得不怎么样,却又老爱充胖子,所以常向柔姐伸手,一世人两夫妻,柔姐也是逆来顺受,很快的,银行存摺换了主人,都落入了吉老翁手中,最后,连三个油瓶的零用钱,也得经过吉老翁的恩准才拿得到,孩子们虽然不用三跪九磕,但是弯腰作揖,口呼感恩却是在所难免,而拿的,却是自己死鬼老爸留下来的银两。
前些日子是柔姐的生日,柔姐已过了多个没有老伴的生日,珍重万分,因此提前一个月,便和吉老翁说好了一家子到馆子里去吃饭庆祝,吉老翁也随口答应了。到得生日当天,柔姐满心欢喜,准时带着三个子女到约定的餐厅等待,听说有大餐可吃,吉老翁的败家子也来了;等啊等,突然柔姐的手机响起,原来是吉老翁捎来的简讯,说他公司有要事,来不成了。
败家子一听,拨了通电话,二话不说,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走人,留下柔姐母子四个人八粒眼,柔姐打开皮包看看,剩下的钱还不够在这种餐厅饮杯茶水!只得拖着子女,都隔壁档口去买了几包椰浆饭回家裹腹,那一晚,柔姐一面咀嚼着不知味的饭粒花生黄瓜片,一面吞咽着半咸不淡的泪水。但心中,还在牵挂着那个在外打拼的男人。
第二天一早,柔姐如常洗好了衣裳拿到院子里去晒,恰好撞上了吵得正凶的邻家老王夫妇,柔姐发挥了女人的天性,凑过耳去打探,不听还好,一听整个人都给愣住了,原来老王昨晚上健身中心找乐子,让王嫂给逮了个正着,更糟糕的是,付账的竟然是自己家里那个还在楼上呼呼大睡的老男人!这绝对不是柔姐打算听到的,但从老王的驳嘴中,却得到了证实,原来昨天吉老翁付了账出来,发现车子竟然被人破镜,还丢了一个公事包,老王有义气,陪着他去报案,这才东窗事发。
柔姐不是容易动怒的人,但是这也未免太委屈了些;她爬到楼上,摇醒打呼噜的男人,想要问个明白,吉老翁不耐烦的扳过身去,大着舌头说他脚疼,昨天只是去那儿找人推拿,不信可以去问他儿子阿费,他也在场,可以证明!说回来,自那天起,吉老翁还真跛着脚走了三天。
事情是过去了,但吉老翁在柔姐的心目中也打了个折,只不过又是那句老话,一世人两夫妻,柔姐也不想就这样坏了一个「家」,只得咬着牙根,自己关上房门,埋在被窝里抽噎;但是,更不幸的事情,却在后头等着她。
阿柔也有火
话说吉老翁的败家子阿费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才甘愿回巢,这一晚也不例外。
拖着蹒跚的脚步,阿费到厨房里去喝了杯开水,正要回房倒头大睡的时候,却让他发现了佣人房里透出的一线灯光,他交叉着步伐欺了过去,往内一看,竟然看到只剩柔姐那个十四岁的二女儿阿秀独自一人在床上沉睡,醉眼蒙眬的阿费一时色心大起,推开房门,再回头一把反锁了,饿虎擒羊的扑将过去压在阿秀身上。
床脚发出激烈的喀吱声,床上的拉扯及掙扎是令人震撼的!就在最危急的一刻,房门被撞开了,阿柔和小儿子出现在门口,惊呆着双眼,大女儿机警,冲将过去扯开了两人,伸手拉过半裸着上身的阿秀,两姐妹惊魂未定,抱着头痛哭失声。
阿柔真的发火了,狠狠的赏了阿费几个耳光,疯了心的将他推出大门去,重重的甩上门板,坐倒在门扇后眼泪直流,从脸颊直淌到过颈,由温热变而冰冷,湿了整个胸襟,她没有勇气回到佣人房里去见自己深爱的孩子一面,她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...
整整的一句钟,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来的,带着愤恨、愧疚、无助及伤痛,勉强拖着自己的脚板来到佣人房的门边,房内,已没有任何声息,有时候,没有声息要比鼓噪喧哗还要可怕得多,至少,当前的景象正是如此。房里头射来七袭光线,一袭来自懸在天花板上那盏无力而寂寞的日光灯,六袭,来自满布仇恨的眼珠子!她,是那么的陌生。
次日,她被一个重重的耳光给括醒,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恨不得将她吞下肚子的男人,他是为着了凉的儿子来寻仇的。口水溅在她辛热发烫的左边脸颊,这个一夜未归的男人是让她那么的恐惧,藏在眼镜后面的冷峻凶光,撕裂了她的心,为了这个男人,她几乎失去了一切,甚至是自己的亲生骨肉,而今换来的,卻显然不是她所追寻的。
事情闹大了,九岁的小儿子是阿费口中的「罪魁祸首」。他惟一能做的事,就是给伯父打电话,而明显的,他做对了!因为他姓郭,不姓吉,这个家,原本就是郭家的,多了个姓吉的,早变成了不伦不类,他沉默,是为了妈妈想要的「幸福」,而事实上,他们所得到的只是伤害,因此,他不再沉默,虽然他只有九岁,但他也是个男人,更是家中的长子,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家人!
阿通不得不出来作主,至少他得确保兄弟留下来的遗孤能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,更何况如今发生了这么一宗人神共愤的丑事!毕竟,这些孩子都是与他骨血相连的郭家子弟,他怎忍心看到他们受人凌辱?他找来阿柔,听了她的想法,要她报警去,并要她承诺守护着自己的孩子,不再让人欺侮。
郭家的故事尚未了结,失踪的郭家主子,不知是死是活,身在何处...